第二十三章 花样年华1
流年似水,这是2003年的初秋时节。
又是一个漫长的暑假,姜晓舞已迫不及待地想去广州,因为那里有父母和哥哥,还有她魂牵梦萦的恋人王野。
王野是懂浪漫的,得知姜晓舞要在广州待一个暑假,他欣喜若狂。当这对相隔千山万水、分别了一年的恋人,即将相遇在广州汽车站,姜晓舞心花怒放。
一年前坠入爱河的晓舞跟王野难分难舍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。王野伫立在人群中,搜寻着晓舞的身影,晓舞不敢相信:手捧鲜花的王野近在咫尺。
一年的时间,让他们生分了,虽迫不及待,但近人情怯。背着行李的晓舞,没有像小鸟般飞到王野的怀抱,而是借助旅客的身影,神秘地绕到王野的身后,古灵精怪地用手蒙住王野的双眼,王野一声“美女打劫”惊煞了旁人,旅客们纷纷驻足,投去莫名其妙地一瞥。王野缓缓转身,不顾一切跟姜晓舞拥抱:“姜小姐,想死你了,今天终于见到大活人了,我们分别一年,就像分别了一个世纪,多想就此拥抱下去,拥抱成一个人,让我们的心跳在一起,永不分开。”肉麻麻的情话,窒息着晓舞的胸膛,她忽然感觉:通过电话传情的王野,跟现实中的他大相径庭。电话中的他,细腻得有些婆婆妈妈;现实中的他,深情款款中带着霸气。晓舞喜欢得半死。
他们背着大人恋了一年。其实,王野是忐忑的,他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打工身份得不到晓舞父母的认可,为了光明正大地跟晓舞确立关系,王野跟随晓舞去了她父母的出租屋。
一直以来,王野给林月容夫妇留下的印象不错,但当他们看见女儿手捧鲜花、与王野卿卿我我地出现在他们家时,姜阴富目光疑惑,林月容支支吾吾:“你们在搞突然袭击呀,天各一方的你们,这是什么情况?何时恋爱上的?晓舞,你才多大呀!”晓舞耸了耸肩:“这不简单,通过电话呀,去年我来广州后,我们一直就在联系。”王野站在一旁手足无措,他从晓舞父母的声声质问中察觉到:纯粹作为姜初一的朋友或是铁哥们,他们是喜欢他的,而作为他们女儿的男友,显然不被看好。姜阴富不冷不热地端着一根凳子放在王野身后:“坐吧。”晓舞有些委屈:“爸,妈,我千里迢迢赶来,就这样不招人待见吗?”林月容对女儿的嗔怪充耳不闻,她晃了一眼姜阴富,又若无其事地盯着女儿:“你以为你是客吗?”因为王野的存在,导致晓舞与父母的相见极不愉快,气氛显得异常怪异。王野是知趣的,他一分钟都不想停留了,于是不失礼貌地跟姜阴富夫妇道别,在晓舞的欲留又止中,王野匆匆走了。晓舞愤怒地瞪了母亲一眼,飞快追上王野:“你等等我,千万别生我爸妈的气,他们没有错,是他们没有心理准备,再给他们一点时间。”王野很沮丧:“你父母太鄙视我,在他们心目中,我是配不上你的,怪我自作多情,自不量力,对不起!晓舞!”晓舞捧起王野失望的脸:“此时,没有一点笑容的你,一点不帅。一小时前,那个对我信誓旦旦的美男子到哪里去了?好好看着我,请你相信,任何力量都阻隔不了我们,我爸我妈有资格嫌弃你吗?他们跟你一样,同样是背井离乡的打工族,比你高贵不到哪里去?”王野苦笑:“你是你父母的心肝宝贝,他们希望你能找一个比我优秀若干倍的如意郎君……”晓舞没等王野继续说下去,果断伸手捂着王野的嘴:“不准打退堂鼓,这是我们的事,跟父母无关。”这时,林月容追了出来:“晓舞,你不嫌累吗?让王野走,整得跟生离死别的干啥?”见母亲的态度有所缓和,晓舞没有固执,王野沮丧转身,失落而去。
一向开朗自信的王野,回到住所便把失望的心情写在脸上,此时,姜初一正激情满怀地观看着足球直播,一时半会儿没发现王野回来,王野故意吭了一声,将姜初一拉回现实,他莫名地斜视着王野,“哥们!出去走了一趟,怎么回来脸色就变黑了?难道如此精彩的球赛对你没有一点诱惑?我可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情。”王野坐在一旁,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屏幕。最终,足球的魅力占据了空落的心,他忘情地跟着姜初一一起点评、叹息、喝彩,看见巴西队大获全胜后,高兴得手舞足蹈。
王野起身走向姜初一,两个球迷痛快击掌,如果姜初一不是坐在轮椅上,王野绝对会给他一个夸张地拥抱。
第二天晚上,姜晓舞当着父母美其名曰:“我去殷十五家溜一趟。”其实她去了王野那里。
此时,姜初一正在吹口琴,一首李琛的《窗外》,被他吹的激情饱满,他期待有一天殷十五能成为他唯一的听众。
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姜初一的独奏,他和王野面面相觑,王野希望开门看见的是晓舞,但他还是违心地说:“殷十五按理说这时不会来这里的。”姜初一咧嘴一笑:“犹豫啥子?打开门不就明白了。”王野急切开门,只见晓舞神秘兮兮地站在门口,两人迫不及待地打着哑语,此处无声胜有声。姜初一忍不住推着轮椅靠近屋门,晓舞矫情地喊:“哥哥,我来看你了。”姜初一调侃:“口是心非,一看就是虚情假意,谁知道你真心来看谁?我应该是其次吧,毕竟我们兄妹一场,不来看我,你也说不过去。”晓舞没有完全否定,“你跟王野的关系那么铁,我们之间的事难逃你的法眼。”王野挑衅地看着晓舞:“我们之间有什么事?你是在没事找事。”晓舞冲着王野调皮地伸了伸舌头。姜初一调侃道:“一个是跟我穿连裆裤的哥们儿,一个是我情同手足的妹妹,居然联手在我跟前演戏,我既不是傻子,也不是瞎子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。你们的新大陆,我早就发现了,没有爱情的滋润,王野何以天天快乐得像只大鸟?”王野抢白:“哥们儿!难道你喜欢见我垂头丧气?你可以把殷十五想到命里头,我为何就不可以走进姜晓舞的生命里?”王野的辩白,不经意地刺激了姜初一,“你小子其实骨子里是瞧不上我,你身体健全,似乎更有自信更有资本谈恋爱;我这一生算是完了,即便是殷十五不嫌弃我,残疾的双腿,让我无法给予她全部。”气氛开始变得凝重,劝将不如激将,晓舞冲着姜初一就是一阵劈头盖脸:“你是自卑还是嫉妒王野?自从你出事以来,王野为你付出的心血还少吗?他为你做饭,为你洗衣,为你铺床,无怨无悔地为你做着一切,他求过你回报吗?今天你竟然道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话。”晓舞不遗余力地为王野抱屈,但王野没有因为自己的付出而感到不平,“哥们儿,丧气话少来,你必须雄起,那么艰难的时期你都战胜了,现在你除了不能自由行走,还有什么你不能的?殷十五喜欢是勇敢自信、不屈不挠的姜初一,而不是万念俱灰、自我贬低的姜初一。当你在叹息自己不能自由行走时,你可知道,世界上还有许多没有腿脚的人,聊以自慰吧,至少说你有完整的四肢。”姜初一心碎地拍了拍退:“这两条腿,形同虚设。”姜晓舞哭笑不得:“形同虚设,也比没有好,你的双腿跟你身体浑然一体,比假肢好一万倍。”姜初一抬头质问妹妹:“假肢能走,我能走吗?”姜晓舞气急败坏:“绕老绕去,又绕回去了,要死要活,自己选择。”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这时,门外有人敲门,姜晓舞古灵精怪地扫视了姜初一和王野一眼:“但愿是殷十五来了。”姜初一说:“她不会来的。”又是一阵急切地敲门声,王野连忙开门,林月容盛气凌人地站在门口厉声质问王野:“姜晓舞来这里没?”王野点了点头。林月容砰的一声关上门,冲着姜晓舞就劈头盖脸,“姑娘家家的,说话做事声东击西,晚上到处疯跑啥子?你不是说你去殷十五哪里了吗?为啥就跑到这里来了?”暴跳如雷的林月容,击溃了姜初一的忍耐极限,没等姜晓舞开口,便替妹妹抱不平:“姜晓舞为啥就不可以来这里,我是她哥,又不是她的仇人,妹妹看哥哥,天经地义,至于这样一惊一乍吗?”林月容瞄了王野一眼,目光又转向姜初一:“看来,我不受欢迎,我们真的无法沟通了,与其说交流,不说是抬杠,姜初一,你这样对我有意思吗?你要弄明白,我是那个生你养你的妈,不是你的宿敌。”看见母亲欲哭无泪,姜晓舞态度逆转:“妈,我给你道歉,我错了,我没有给你说实话,但我来看看哥哥也无可厚非啊。”林月容冷笑:“你应该不是纯粹地来看你哥哥吧,恐怕另有企图。”姜晓舞摇着林月容的肩膀:“妈!你含蓄点嘛,非要说得那么直白吗?”林月容嗔怒:“话不挑不明,理不讲不顺,如果你要谈恋爱,那就不读书了,省得我起早贪黑,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地给你挣学费。”姜初一挑逗母亲:“你不要赌姜晓舞,如果她真不读书了,你可能牙齿都会呻吟掉,你不是一直以姜晓舞为傲吗?如果她真的放弃学业,读得半途而废,你何来傲的资本?如果你不想供养她,我来吧。”姜晓舞凝视着姜初一,眼神充满感激:“哥!你是我的亲哥!”王野朝姜晓舞眨了眨眼,示意她收敛自己。林月容义愤填膺地指着姜初一兄妹:“你,你,还有你们老汉儿,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,除了跟我唱对台戏,没做过其它事情。”姜晓舞信口开河:“妈,这叫一个家庭,两个阵营,不是我们排挤你,只怪你太独断专行。你上管天,下管底,中间还要管空气。该管的你在管,不该管的你也在管,你到底累不累?”林月容质问姜晓舞:“姜老师,请赐教,那样该我管,那样不该我管。”姜晓舞继续跟母亲唱反调:“比如哥哥跟殷十五的事情,比如我跟王野的事情,你就不该管。”林月容气得牙根发痒,恨不得抽姜晓舞几耳光,看见一旁洗耳恭听的王野,林月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是的,你们长大,翅膀长硬了,要飞了,不需要我操心了;我老了,你们可以不要了,我没有了话语权。既然你们父子仨都对我同仇敌忾,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,不如一死了之。”显然,林月容的情绪已失控,为了将不该发生的悲剧扼杀在萌芽状态,姜初一、王野和姜晓舞心有灵犀地互递眼色,姜晓舞的态度陡然逆转:“妈,我的亲妈,你有你的不对,我们有我们的过错,我们都得改正,大吵大闹和相互谩骂解决不了问题,我们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,好好沟通。”
姜初一息事宁人,“妈,你是自讨怄气,跟晓舞一起回去了吧,明天你还得上班啊。”林月容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,时针已指向深夜十一点。姜晓舞簇拥着母亲,母女一路沉默回到了出租屋。
悲剧在姜初一身上发生后,殷十五的地位在林月容心中大大提升,因为康复了的殷十五身体条件胜过姜初一。尽管儿子已经残疾,性情与她格格不入,但她希望有个照顾姜初一一生的贤良女子与儿子共此一生,而她心目中的贤良女子正是她曾经最不入眼的殷十五。命运充满讽刺,让你在历经坎坷后,必须认命低头;结果,似乎上天早就作了安排。
姜初一在残疾之前,殷十五是他心中唯一的女神,即便是殷十五病入膏肓了,他也不曾想过放弃;残疾之后,自卑,残忍地抹杀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,那时,他是那么渴望见到殷十五,现在他是恐惧见到殷十五。姜初一问自己:一个连站立都成问题的人,是配不上殷十五的。他由最初的主动变成了被动,可谓开头美好、结局潦倒。
而殷十五一改往日的羞涩,渐渐变得主动了。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当她试着亲近姜初一,接受他的一切时,姜初一的表现,却跟她期待的南辕北辙。几次被姜初一无情冷落后,殷十五打住“自作多情”,她以为:姜初一已经尘封了他们之间的往事,心中再也没有她的立锥之地。
他们有半年没见面了,时间化解不了姜初一对殷十五的思念,尽管他是那么渴望见到殷十五,他不曾料想到,渐渐自信的殷十五,已经在厂里成了多名帅男心仪的女神。
一天下午,林月容下班时,忽然见到厂里一阳光帅气的同事靠近殷十五,这样的情景对林月容来说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,她神秘地尾随在殷十五和同事的身后,同事彬彬有礼地走近殷十五,随之委婉搭讪:“美女,可以交个朋友吗?”殷十五莞尔一笑:“什么跟什么啊,我们是一个厂上班的同事,本身就是朋友。”同事一脸真诚:“你理解的是广义的朋友,我说的是狭义的朋友,只局限于男女之间。”殷十五没有当面拒绝,只是撂下一句:“你真大方,谢谢!”同事没有死乞白赖,“我已经看上你很久了,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。如果你有诚意,考虑一下好吗?”殷十五笑而不答,便与同事各奔东西。
殷十五没来得及回味同事对她的表白,林月容就已追上了她:“姑娘,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位是谁?”殷十五不傻,她领会了林月容的用意,殷十五淡定自若:“只知道他跟我们一起上班,叫什么,不知道。”没有问出究竟的林月容反而变得心平气和,“姑娘别见气,就当我没问。”话毕,林月容酸溜溜地走了,留下殷十五呆呆地站立在那里。
林月容回到家里冲着姜阴富怨气十足:“这个殷十五,还真看不起姜初一了,老天没有收走她的命,现在她倒神气十足,成了招蜂引蝶的人物,看来,地球要反转了。”姜阴富怔怔地打量着林月容:“又在胡言乱语了,殷十五何时又招惹你了,那时,你巴不得人家在地球上消失,担心她成了你的儿媳,最终因为你的干涉,姜初一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,你嫌儿子还不够惨吗?如今,即便是殷十五招蜂引蝶,又跟你有何相干,你有不喜欢她的权力,她有另外选择爱的自由。”林月容揪着姜阴富的耳朵怒斥:“你真是一块木头,难道你没感觉到姜初一一直放不下殷十五吗?趁现在殷十五还没正式成为别人的女人,我们必须设法让她知道,姜初一这辈子离不开他。”姜阴富摆脱林月容,便风言风语:“姜初一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”话不投机半句多,林月容低头自语:“明天,我得亲自找一下殷存良和苏青藤,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。”
难得一个周末,正好殷十五一家三口都不上班,林月容寝食难安,深感危机四伏,当她火急火燎地赶到殷十五的住所时,整个院落还沉浸在静谧之中,殷十五一家三口还在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睡梦里。这时,手足无措的林月容揶揄自己: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?人家在睡大觉,我却在这里心急如焚。
既来之,则安之。为了打发时间,避免别人发现的尴尬,她走出那里,在附近作着无谓的闲逛。
半上午时分,去菜市买菜的苏青藤差点在楼梯口跟林月容撞了个正着,苏青藤大吃一惊:“月容,有啥事?如此急切地赶来。”林月容讪笑:“走,我跟你一起去买菜,边走边聊。以免影响他们父女睡懒觉。”苏青藤说:“他们都起床了,要不然去屋里坐坐。”林月容求之不得,她只是嘴上客气,她来的目的无非是当着殷十五的父母、表达她的真实想法。这时,殷存良做着家务,殷十五正在梳理,她不失礼貌地招呼道:“林阿姨,还没见过你来我们家,今天,你看上去心情不错。”林月容呵呵一笑,苏青藤说:“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肯定是有啥事?”林月容开门见山:“十五,你当着你爸妈表一下态,你心中还有姜初一吗?”问题来得太突兀,殷十五一家顿时哑然。好不容易走出跟姜初一的情感困惑,准备重新开始的殷十五,忽然遇上一个天上掉下的问题,不知如何是好,苏青藤支支吾吾:“他们几个月都没来往了,没希望了吧,一直都是姜初一在冷落十五,十五其实是非常同情他的。”林月容气急败坏地说:“原来症结在姜初一那里,十五,我错怪你了。我回去找姜初一,给你讨个说法。”同情二字,让林月容看到了希望。苏青藤对女儿的婚姻出奇开明,她尊重女儿的选择,只要女儿心甘情愿,她绝不阻挠。
林月容的造访,将殷十五与姜初一的关系似乎又拉了回来。
林月容牵着殷十五满脸堆笑:“姑娘,跟我走,一起去姜初一那里。”殷十五半推半就:“不妥当吧。”林月容急于求成:“有我在,没有什么不妥当的。”苏青藤网开一面:“给你林阿姨一个机会,不管你跟姜初一的结果如何?去一趟也无妨。”殷存良目送林月容牵着殷十五的背影不禁摇头:“这个女人在牵着我们的鼻子走,她犯贱,我们也跟着犯贱,我总感觉,十五配姜初一,就是鲜花插牛粪。”
“你没看出林月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吗?尊重十五的选择,我们不做干涉,毕竟姜初一在意了她这么多年。”
林月容和殷十五站在姜初一的屋外,林月容正欲敲门,忽然屋里传来吹奏《窗外》的口琴声,林月容将手收回,殷十五陶醉在婉转悠扬的旋律里,她一边聆听,一边沉思。
厄运降临之前,姜初一是残疾歌者李琛的铁杆粉丝,李琛演唱的《窗外》,他百听不厌;因为一个人,因为一首歌,姜初一重新拾信心。林月容的心思不在口琴上,而是在殷十五微妙的表情里,当旋律缓缓停下,林月容忍不住问:“姑娘,这口琴吹得怎样?”殷十五微微一笑:“不错。”姜初一拿起口琴准备再次吹奏时,敲门声响了,他滚动轮椅到门口:“谁呀?”林月容愉快地回答:“初一,我是你妈,还有一位,你开门就知道了。”母亲的到来,姜初一有着本能地抵触,为揭晓一步之遥的悬念,他打开了门,半年不见的殷十五,愈发出落得标致了,得体的穿着,斯文的微笑,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。与殷十五对视的姜初一,几乎忘记了将母亲和殷十五让进门。
太久不见殷十五,姜初一已思念成痴,殷十五突然出现,姜初一如降甘霖。一直打着肚皮官司的林月容和姜初一,在这件事情上神奇地得到了和解。
机会得来不易,姜初一几乎忘记了自卑,他深情地注视着殷十五:“今天,你能跟我妈一起来,我无法不感动,抱歉!曾经对你的冷漠,我以为通过冷落你,慢慢断了你对我的念想,让你重新选择幸福。时间证明,我们都做不到,我们继续好吗?”殷十五泪光闪烁:“我喜欢自信豪放的你,而不是懦弱自毁的你。如果你能做到为我改变,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。我必须告诉你,失去的终将失去,唯有珍惜现在的拥有。”姜初一连声承诺:“为了你,为了我心中的你,我能做到,你让我找到了活着的自信。”林月容握着殷十五的手喜极而泣:“姑娘!谢谢你!有了你,姜初一就有了希望,从今以后,我不再干涉你们,我代表我们全家祝福你们!”
林月容心花怒放,她兴致盎然地去了菜市,把时间留给了儿子和殷十五,她要好好做一顿午饭犒赏殷十五。
得知妈妈去了殷十五那里,晓舞不想错过如此大好机会,在林月容和殷十五赶到姜初一的住所之前,她约出王野,一同去逛公园,如果不是考虑回家照顾姜初一,他们会在外面无法无天地昏玩一天。
林月容在摆午饭时,门打开了,林月容目瞪口呆打量着姜晓舞和王野:“你们这是?”晓舞避而不答,她一边讨好一边揶揄:“妈!我的亲妈!你太贤惠了,你不是去殷十五哪里了吗?原来你是偷着来给哥哥做美食,你也学会了声东击西。”林月容似笑非笑:“好的你没学到多少,倒学会了油腔滑调。”这时,殷十五从厨房里走出来,姜晓舞又是一阵大惊小怪:“十五,稀客哟,如果我没猜错,你是亲自来看姜初一的。”殷十五浅笑,不置可否。
难得遇见林月容的心情奇好,王野知道关键时刻投其所好,希望尽快得到姜晓舞父母的认可,他建议:“今天机会难得,赶紧打个电话,叫姜叔过来一起聚餐。”
姜阴富正愁做饭之际,手机铃声响了,“老姜,不,老将军,赶快来姜初一那里,我们等你开饭。”幽默的电话,正中姜阴富下怀,也逗得两对情侣捧腹大笑。姜阴富自我揶揄:“老婆大人,本人从奴隶到将军,全凭你的心情,难得你的心情如此美好,此时,我真以为自己就是老将军了。”
姜阴富火速赶到儿子的住所,看见满屋至亲至爱的身边人,以及满桌的菜肴,兴奋得忘乎所以:“本以为今天中午没有着落了,原来一顿大餐正等着我。难得一起相聚,这么好的美食,美食配美酒,酒呢?”姜阴富话音未落,王野买酒回来了,姜晓舞站在父亲的身后俯身低语:“老汉儿,有人懂你的。”林月容和姜阴富会心一笑。
六个人,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团聚,两对恋人,礼貌地举起酒杯,声声祝愿,林月容喜极而泣:“姜初一,尽管你不能站起来,但我坚信,有殷十五的相伴,你一定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。”林月容满怀激情地讨好儿子。姜晓舞挑逗母亲:“妈,我好喜欢现在的你。”亲切、温暖、欢乐的气氛,将亲情推向极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