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心诚则灵
总结经验教训,是为了更好从事以后的工作,向香顺临时开了一个总结小会,让参与协调的同事各抒己见。
向香顺肯定了走访成果,并激励同事:“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,而且取得了初步成效,希望你们一如既往,齐心协力地完成剩下的任务”。
袁州慷慨陈词:“向领导放心,有我袁州在,有身边的这帮哥们儿在,即便困难重重,我们也在所不辞。”向香顺鼓励:“言必行,行必果;知行合一,没有办不好的事。”袁州说:“绝对言行一致,善始善终。”
按理说,这样的协调走访需要村干部陪同,他们对村里的整体情况了如指掌,近几年,由于幸福村村委会不作为,口碑不尽人意,村委会形同虚设,村干部在村民心中没有威信和地位可言,有的只是村干部与村民日益升级的矛盾,所以这次协调工作,避开了村委会,由嘉德镇政府全面包干。
在向香顺和袁州的率领下,长达两个月的走访调查,水库建设的第一步取得了初步成果。
谈判尾声是三家钉子户,第一家是信奉风水的顽固派老者家,第二家是老婆失踪的智障男家;第三家是从城里搬来、在这里种植花草、以此修身养性的一对夫妇。
要成功说服他们,向香顺一行可谓殚精竭虑。既不能太强硬,也不能太软弱;既要维护政府的利益,又要考虑对方的利益。分寸的拿捏如履薄冰。即便是在刀尖上走路,也要逾越最后的关口。
时值深秋,萧瑟的天地替代了昔日的繁盛,这样的气象令人心灰意冷。
一大早,向香顺、袁州带领三个同事就往老者家赶,尽管各自心里没谱,但因为是一伙人,所以信心十足。偏偏事与愿违,老者家人去楼空,经打听,老者病危住进了镇医院。B同事说:“这是老天在成全,还是老天在阻挠。”向香顺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:“老人病了,对老者和他的家人来说当然不是好事,但对于我们的调解工作就不一定是坏事了。申明一下,你们不要理解歪了哟,我没有趁人之危的想法。我的意思是,趁老人住院,抽个空,我或是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老人,即便他再铁石心肠,也会被我们的诚意感化。”袁州及三个同事冲着向香顺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,袁州奉承:“高,实在是高。向领导出其不意,攻其不备。这一招肯定灵验,姜还是老的辣。”向香顺平心静气:“看来今天这个闭门羹吃得很值。走,下一家。”
远处,智障男骑着自行车横冲直撞地从竹林深处钻出来,袁州一脸惊魂:“这个家伙,激情玩得好生了得,这个冒失鬼,他一旦路过,会惊倒一大片的。”向香顺提醒:“不管他是斜眉掉眼,还是装疯卖傻,我们都要沉着应付,别人为刺激他。据说这小子善于捕捉表情,识破人心,所以,即便是对他有异样的看法,都要佯装若无其事,否则,他跟你没完。”智障男刹在向香顺一行跟前,冲着向香顺讨好:“耶!向领导,又下乡视察工作呀。”向领导微笑:“小子,我就是来找你的。”智障男荣幸地指着自己:“找我,真的是找我吗?”向香顺点了点头:“是的,我们就是专程来找你,看你能否给个面子?”智障男荣幸之至:“向领导找我,定有好事,你们跟我走,去我家喝茶。”智障男从厨房里提出茶壶,麻利地泡了一壶茶,又走进厨房抱来一摞小碗说“要喝茶,自己倒。”他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空烟盒,窘迫地摆在桌上:“最近我很穷,抽不起烟了。”袁州顺势将包里的整合烟拿出来,大方地交给智障男:“都给你,拿去抽吧。”智障男接过烟,高兴得不亦乐乎:“真的是送我的吗?我没钱给你买。”袁州说:“真的送你。”向香顺扫视了另外三个同事一眼,示意他们把包里的烟全部拿出来给智障男,A同事和C同事毫不犹豫地摸出烟,大方地交给了智障男,B同事说:“抱歉!今天我忘了带烟,下次补上。”智障男嘿嘿一笑:“不要忘了,我可认得你的。”B同事斩钉截铁:“一言为定。”智障男开怀得团团转,烟瘾发作的他,迫不及待抽出一支烟,袁州反应神速,啪的一声,打燃的火机已送到智障男的嘴边,他眯着眼,陶醉地享受着被人伺候的幸福。等他吸完一支烟,向香顺开口了:“小子,你妈呢?”
“我妈在山上干活,我去喊她回来。”
十分钟后,智障男的母亲回来了,“哎呀,稀客,稀客,我们家很久都没来过人了。我这个儿子,虽然神经兮兮,不务正业,但喜人客。”向香顺礼貌起身:“大姐,今天来打扰你们了,你看,还耽误了你的农活。”智障男忌讳“神经兮兮”四个字,他沮丧地站在一边嘟哝:“你们把我的老婆找回来,我就不神经兮兮的了。”智障男的母亲恳求向香顺:“如果你帮得上这个忙,把我的儿媳找回来,我的儿子就有救了。”两句话,道尽了这对母子的心酸与无奈。向香顺问智障男:“你老婆是走丢了,还是……”智障男说:“不是走丢了,是偷着跑了。”母亲接过话茬:“其实我这个儿以前很正常,勤快又老实,儿媳好吃懒做、嫌贫爱富,嫁给儿子两年没生娃,怪我儿子无能,说不愿跟一个断子绝孙的男人生活一辈子。前年的一天凌晨,儿媳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,从此杳无音信。绝望的儿子就变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,整天东游西晃,搞得周遭四邻鸡飞狗跳,不得安宁,儿子做梦都在期待老婆回来。”智障男像小孩般呜呜大哭:“我要老婆,我要老婆。”对于一个渴望拥有老婆的男人来说,没有廉耻可言。谁个男人不希望有个相亲相爱的老婆,谁不希望有个温暖圆满的家,智障男的奢望,不过就是一个正常男人最简单最朴素的愿望。向香顺一行面对这对母子的困惑,他们没有嘲笑。
为了让这对母子活得尊严点,向香顺靠近智障男,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:“人跟自然界的动物一样,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。你这么年轻,没有理由消极度日,把你的懒筋抽了,一切都可重来,幸运只会降临在聪明能干、勤劳坚强的人的头上。既然你老婆已昧着良心抛弃了你,说明她瞧不起你。去指望一个背叛你的女人回到你的身边,毫无意义。现在没有人能拯救你,唯你自己能拯救自己。不能再沉沦了,如果你希望老婆回来或是重新找个女人过日子,那么,当下你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振作精神,彻头彻尾地改变自己,活出个人样,活出你的精彩与自信,活得让人刮目相看。你长得那么英俊,依靠你的体魄和双手,经济状况一旦改观,精神面貌就振作了。最重要的是,你要学会爱你的母亲,她在一天一天地老去,你没有理由让她养活你;学会尊敬身边的每个人,而不是搞怪或恐吓,如果执迷不悟,别人只能对你敬而远之。当你在所有人心目中树立起良好的形象,你离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。”良言一句三冬暖,向香顺字字中肯,句句暖心,迷失了两年的智障男如醍醐灌顶。向香顺的谆谆教诲,让智障男颓废的心渐渐复活。智障男当着母亲和向香顺神气十足,“从今往后,我将洗心革面,我要做个大男人,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。”智障男的母亲如释重负地笑了:“这才像我的儿子,我希望我的儿子活得人模人样,活得让人刮目相看。加油!儿子!”向香顺鼓励智障男:“如果你的誓言能够兑现,以后牵线搭桥的事就交给我了。”鼓励的掌声响起,场面振奋人心。智障男对向香顺饱含期待:“向领导说话可要作数,我的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中。”向香顺言之凿凿:“一言为定,条件是你必须在短期内有个大的改变,而且必须坚持到底。”有了向香顺的鼓励和承诺做铺垫,这个家庭关于建设水库的搬迁和赔偿等协调问题,也就迎刃而解。
接下来,向香顺一行将造访一对做个大老板、淡泊名利、热爱自然、养育花草树木、在此修身养性、以此渡过余生的老夫妻。
三间简陋的小木屋,掩映在诗情画意的丛林中,这里是老夫妻洗尽铅华、匠心独运打造出来的世外桃源。朴实的生活,诗意的栖居,让这对历经半世繁华的夫妻找到了灵魂的皈依,名与利,繁华与荣耀,在他们眼中成了虚无一片。城市文明太过繁华,商业气息太过浓烈。人老了,浮躁的心随之安定,生命渐渐回归于本真,回归于自然,回归于花草树木,回归于鸟语花香。
这是一座小山,老夫妻似乎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。农忙时节,这里几乎无人涉足;农闲时,偶尔也有乡邻探访,老夫妻殷勤接待。
之所以把这对夫妻留在最后谈判,因为水库蓄水后,他们打造的这座神仙福地海拔相对较低,即便是不被彻底淹没,也会成为孤岛。抛弃满山满园的奇花异草,老夫妻无法做到,他们渴望寻找新的土地,给能够移栽的花草安家落户,这才是老夫妻固执的理由,那是她们花了多年心血才营造起来的大美景致。
上次,向香顺一行对老夫妻苦口婆心,还是因为某些条件达不到老夫妻的要求导致谈判流产。其实,老夫妻就是一味地固执,骨子里非常支持水库建设,他们不甘心走出这里,与花草树木培养起来的千丝万缕的情感,实在难以割舍,然而,要将它们一一搬走谈何容易;不搬走,又怎能轻易舍弃?他们不会想到,从企业家到园艺家的转换,竟然遭遇如此巨大的尴尬。
这次向香顺有备而来,他已给老夫妻的花草树木找到一个好的归宿。向香顺找到了园林局,请求局领导为老夫妻的花草找个出路。事情偏偏凑巧,现在的市政绿化正需要大量的花草树木。
万物有灵,草木情深。向香顺一行穿行在老夫妻营造的美景中,七嘴八舌地感叹着园艺,夫妻俩正凝望着一株株绽放正艳的紫薇花和三角梅发神,回味曾经属于他们的一个又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天,他们跟这里一花一草、一树一木、鸟儿虫儿都建立起了亲切朴实的感情,他们在和谐相处、天地共生中体味着灵魂的优雅与岁月的静好,他们的生命、他们的热情、他们的乐趣已化育在了这片美丽的天地。
老妇笑盈盈地走出来:“你看,又劳驾你们走一回。我们已经想好了,另外再找一个山头,将这些花草移栽过去。虽然得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,为了支持水库建设,我们只能做到这样。只是你们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,因为合适的山头还没物色好。”
当向香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老夫妻时,他们并不赞成,老头请求向香顺一行:“这些花草的归宿不是城市,应当是大自然;劳烦你们搭手,给我们找一处可以长期流转的山头,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难。现在放眼一看,到处都是荒芜闲置的土地,看着就心疼啊!如果把它们充分利用起来,不管是种粮食,或是种果树,或是种上花草树木,都是对得起天、对得起地的大好事。”老头动情地感慨,向香顺为之汗颜。
一个镇长对于土地问题的忽略,让他无地自容。向香顺心里明白:这已经是老夫妻做出的最大让步,尊重他们无可厚非。向香顺一锤定音:“关于土地流转问题,如果你找到适合的地方,我们出面帮你协调。”双方各自让步,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成了可能。
向香顺一行在跟老夫妻签订合同时,老头郑重签下灵树仙草四个字,向香顺一脸疑惑:“恕我孤陋寡闻,冒昧问一下,你是姓灵,还是灵树,真有这样的姓?”老头呵呵一笑:“这是我们来这里取的名字,我叫灵树,她叫仙草。”向香顺解释:“复合的名字倒是富有诗意和情致,但合同上需要填写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。”老头尴尬一笑:“你看我们都不知姓啥了?其实就是隐居于此,无聊时给我们取的一个复合名字,她称呼我为灵树,我喊她为香草。”向香顺饶有兴致地说:“智者乐山,仁者乐水,古来隐者不留名。”向香顺重新拿出一张合同,老头再次签下万齐顺和秦素芝两个名字。
向香顺一行跟老夫妻一一握手,在老夫妻朴实纯粹的目光中,他们如释重负地离开了那里。
返回镇政府的半路上,袁州问向香顺:“干脆一鼓作气去医院把顽固老者一举拿下。”向香顺说:“今天的收获已经不小了,明天去吧。既然老人不易相处,何况下午去看病人,病人也是忌讳的,如果莽撞造次,显然是好心办坏事,何必呢?”
袁州与三个同事谈笑风生之际,发现向香顺陷入了沉默,袁州问:“向领导,怎么了?又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,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?”向香顺一本正经:“我不是在思考国家大事,而是在思考智障男的婚姻大事,你们发表一下高见,假设智障女在她母亲的呵护下奇迹康复了,跟有着积极生活态度的智障男是否有结成夫妻的可能?”袁州不假思索:“怎么不可能?完全有可能,而且这对男女无论从年龄、容貌、身材和家庭看上去都是那么般配,如果他们的心智正常了,组合在一起,简直就是天生一对。”向香顺调侃:“一切皆有可能,英雄所见略同。”袁州奚落道:“向领导殚精竭虑,你管的事真多了,就连媒人的饭碗都要抢了。”在同事们的嬉笑声中,向香顺扮了个鬼脸:“这饭碗我抢定了。”
第二天清晨,向香顺提着一盒营养粉去镇医院探望老者,虽“醉翁之意不在酒”,但他觉得有必要这样做,一来二去探望老人的同时,如果能谈妥有关水库建设跟这个家庭的相关事宜,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?
向香顺走进镇医院三楼的病房,正一间接着一间地找寻老人的身影时,一个给老人输液的护士从病房冒失地冲出来,差点给向香顺撞过满怀,护士皱眉嗔怒之际,抬眼发现是向香顺:“哟,大忙人向镇长,你居然有空来医院探望病人。”向香顺谦恭有礼:“该来则来,祝你工作愉快!”护士粲然转身,老人的儿子轻手轻脚地迎了出来:“向领导,你不会是来看我老父亲的吧?”向香顺和蔼可亲:“是的,昨天去走访你们家,听说老人家身体抱恙,所以特意前来探望,聊表寸心。”一阵嘘寒问暖,老人的家属万分感动。老人的儿子透露:“老爷子是脑出血,已经昏迷一周了,现在靠输氧和营养液维持生命,估计这次凶多吉少,医生都建议出院了,叫我们做好后事准备,在外面打工的儿子儿媳这时正在回家的路上,他们回来了,老父亲就出院,一辈子要强的他忌讳死在外面,他希望自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。”
两天后,老人在家过世。老人一生喜面子、好风光,这次丧事,老人的后人尊重了他的遗愿,儿子请来阴阳、道士、铜鼓队和秧歌队以及一条龙服务的流水席工人,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,不惜重金,准备厚葬老人。
老人曾经说过:“我生是这里的人,死是这里的鬼。”即便是水库在不久的将来淹没了他们的家园,老人的儿子依然固执己见,让老人的灵魂安息在此。
在老人儿子的带领下,在他们屋背后的制高点,阴阳拿出罗盘,几经测量后,找到一处面向东南方向的土地津津乐道:“看来老人的坚持有理,这片山顶的这个位置,的确为老人家留了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,老人一旦安葬在此,你们家从此将福禄绵延。只是你们以后来祭奠老人就要辛苦点了。给你们强调一下看风水的费用,通常,我看一个坟地的收费标准是一千二百元,但你们这地情况特殊,需要添钱,就给一千八百元吧。所谓舍得,有舍才有得。”老人的儿子二话没说:“大不了坐船过来,土路不通水路通,条条大路通罗马;至于钱,不是问题,多的钱都耗费了,多过六百元不算什么。”阴阳眉开眼笑:“舍得宝来宝换宝,一文去了万文来,这句话你是懂的。”
放眼一看,现在的农村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,只要事情一来,不管是亲朋好友,还是周边乡邻,随意送上一点份子钱,便可以全家总动员,在死者家里大鱼大肉地吃上若干天,直到死者入土为安。
道士给死者做法事有四种规格,分别是一个昼宵、假三天、真三天和九龙钻洞。这次,死者的后人为他选择了最高规格的九龙钻洞,也就是死者至少要在家里停放九天,这意味着道士将在死者家里做九天法事不在话下,一天多则五六十桌,少则三四十桌的流水席,将耗费主人一笔巨额的钱财,虽然大可不必,即便是主人家经济不富足,也会打肿脸充胖子。
人死如灯灭,即便操办得再风光,对于躺在棺材中的那个人,其实无意义可言,如此伤风败俗,只怕耗费了钱财,又折腾了自己。
死者出殡的头天,向香顺鬼使神差地去送了一份礼,人山人海的宏大场面令人瞠目,家里从未操办过大事的他,对这种奢靡之风异常抵触,因为不属于自己管辖的范畴,担心人微言轻。当他看见不吃烟的流水席女工、铜鼓队的女演员不顾颜面地向主人索要香烟的时候,向香顺愤愤不平,他质问铜鼓队的演员:“你们不抽烟,拿烟来干啥?”演员理直气壮:“这是规矩,现在家家户户办事都是这样,只要做了事,不管男女,每天每人一盒烟。我不抽烟,可以拿给家人抽,家人不抽烟,可以卖给别人换成钱。”
“英雄难过美人关”应该替换成“女人难过金钱关”了,这是时代的悲哀。向香顺暗想:腐败无处不在,它已像毒瘤深入人心,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乡下,如此伤风败俗,要真正扼杀,绝非易事。
一位愤世嫉俗的乡亲看穿了向香顺的心思,他凑到向香顺的耳边:“向领导!大惊小怪了吧,这些索要香烟的女人脸厚心黑,只要别人请来他们,他们就成了主人身上的寄生虫,心安理得地吃主人、用主人、坑主人。这种风气继续发展下去,那可不得了。现在的人是生得起,养得起,但死不起。还有,这些年来,村干部也明目张胆地做起了买卖,不管是红白喜事,他们一旦知道了,就会仗着自己手里的那点权力,给办事的家庭推销高价烟酒,这些歪风邪气,你们该杀一杀了。”利益,像一股无孔不入的风,腐蚀着贪婪者的灵魂。向香顺心里五味杂陈,原来,农村潜在的巨大问题不仅仅是荒废闲置的土地、不幸的家庭和留守老幼的问题,冗长繁琐的丧葬陋习、大摆筵席蔚然成风、村干部趁机搜刮民脂民膏,种种乱象,都不容小觑。
老者的丧事料理完毕,他的儿子和孙子主动去镇政府找到向香顺,经过半天恳谈,他们没有顽抗,没有狮子大张口,而是理智的配合政府,同意搬迁,答应按照政府出台的标准赔偿。
至此,关于水库建设的协调工作圆满结束,但向香顺没有轻松之感,因为新问题又交织在他心里,他想正本清源,却又势单力薄,因为国家暂时还没出台治理陋习的法律法规,即便是制定出乡规民约,不一定有强有力的约束力,因为没有可以依赖的法理依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