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价值取向
姜奶奶凄然离世,触动最深的是向香顺夫妇,他们天天都在跟农民打交道,留守老幼的疾苦,他们怜悯于心,却又爱莫能助,向香顺怀揣梦想:改变家乡日益严峻的现状,也就是,让外出务工人员尽可能的返乡创业,让老有所依,让幼有所抚。当然,这需要引进大量的资金,需要寻求适合本地发展的项目。
向香顺的廉洁奉公,周明英的良善正直,两个女儿耳濡目染,随着两姐妹的思想日臻成熟,涉世未深的她们,已开始试着去关注社会,特别是弱势群体。姜奶奶的离世,触动到了她们心灵的痛点。
向香顺与周明英商量:“这个寒假不能让三个女孩虚度,给她们安排一个有意义的课题,叫她们挨家挨户去走访,了解一下每个家庭的概况,这样的社会调查,既丰富她们的寒假生活,又让他们了解了乡亲们的疾苦。”
夫妻俩一拍即合,周明英说:“这种体念不仅锻炼了口才,还体察了民情。”
姜晓舞和向家两姐妹纷纷响应,秋善建议:“我们还可以把了解到的每个家庭的概况记录下来。”姜晓舞说:“好,写日记不缺题材了。”夏真说:“写日记?雷同的内容,让我们三个各写一篇,你们觉得有意思吗?读高中时,我和秋善因为写一篇叫《人生》文章招来了不少非议。同样的错误,我不想犯了。”姜晓舞眨巴着眼:“不然,我们各走一路,接触的家庭不一样,写出来的内容就不一样了。”秋善的行事作风非常严谨,她反驳:“即便走访的家庭一样,但我们看问题是角度不一样,认识的深度会不一样,所以记录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。”夏真辩解:“大同小异,在所难免。”
三个女孩争执不休之际,周明英笑嘻嘻地建议:“日记各写各的,你们必须结伴同行,要有安全意识。世界充满和平,但也不乏险恶,一起结盟上路,互相有个照应。”
时不待人,三个志同道合的女孩已跃跃欲试,她们围坐在一起,在周明英的建议下,制定了《寒假走访计划》,第一家,她们决定从组长家开始。
第二天清晨,夏真呼唤秋善:“走,串门了。”秋善一本正经:“严肃点。”周明英说:“可以当串门,但这是有目的串门。”姜晓舞用手语告诉爷爷:“我跟夏真和秋善一起去走访”。爷爷点头,微笑支持。
三个女孩各自拿着记录本,开始了第一天走访。她们嘻嘻哈哈地上路,当她们走到组长的屋背后时,姜晓舞忐忑了,“我们突然造访组长,会不会吓到他们?”夏真抢白:“你看我们三个的长相是来吓人的吗?”秋善说:“面对本乡本土的人,他们不应该有任何顾虑。”
秋善话音未落,一声惊魂的狗叫,吓得三个女孩魂飞魄散。在慌乱中,夏真在组长屋檐下的柴捆中迅速抽出一根木棍,秋善和晓舞在地上各自捡起一块石头,准备共同对敌。
组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门,冲着狗儿大声吆喝:“你又在咬啥子?”这时,三个女孩才发现疯狂的狗是拴着的,不过虚惊一场。组长转身遁着狗咬的方向望去,三个女孩齐刷刷地出现在他眼前:“组长好!”组长受宠若惊:“你们这是?”三个女孩七嘴八舌:“我们来看看你呀。”她们争先恐后地搀扶组长进屋,待组长坐定后,她们也坐下来,看见半身不遂的组长,秋善禁不住问:“组长,上半年见你都是很健康的啊,怎么几个月后就依赖拐杖了?”组长说:“人老了,毛病容易找上门。四个月前,我摔了一跟头,出院回来就是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,经常感到力不从心。”晓舞问:“组长,就你一人在家吗?”组长说:“老伴早晨起来就喊头昏,去找医生去了,顺便也给我带点药。”夏真问:“组长,平时就你们两个老人在家?”组长有些恓惶:“儿子儿媳在外打工去了,今年初中毕业的孙子也到城里学手艺去了。我们老了,没用了,只有帮他们看家。”凝视组长的晓舞突然联想到已故奶奶和现在的爷爷,心里泛起一阵酸。
三个女孩正欲离开时,组长的老伴回来了,尽管她面色苍白,但三个女孩的热心造访,让她惊喜不已。偌大的一栋楼房,就两个老人守望,平日几乎无人涉足,清寂中蕴含几分苍凉。三个女孩驻足下来,继续陪着两个老人拉家常。夏真信口开河:“组长,你们有什么愿望,看我们能否为你实现?”组长沉默半晌:“在我有生之年,希望见一下云竹。”组长老伴也附和:“我跟老头子一样,一直都记挂她的命运。”
半上午时分,她们离开了组长家,两个老人站在家门口,目送着三个女孩远去的身影,久久不肯转身。
接下来,她们将走进另一个特殊家庭。这家人只有母子俩,母亲白发苍苍,儿子老婆跑了,精神出了障碍,整日游手好闲,恫吓人是他的变态乐趣。
一年前,智障男骑摩托可以不扶龙头,一双手在空中“大鹏展翅”,恣意在大街小巷横冲直撞,行人见他,如同见鬼。
为防患于未然,交警部门采取果断措施,强行没收了他的摩托以及相关证件。智障男没有善罢甘休,他又去买了一辆自行车,由于自行车属于非机动车,交警部门管控起来很难,何况针对一个脑残者。
智障男是个人来疯,看见家里来了三个女孩,兴奋得手舞足蹈,“哈哈哈,天使来了,我们家来天使了,好美的天使啊!三个天使,你们就住在我们家,不准走了。”他一会儿冲着向家两姐妹傻笑,一会儿又扮着鬼脸吓唬晓舞,智障男的母亲极力干涉,但都无济于事,母亲越干涉,他越肆无忌惮。无需询问,老母亲摊上如此不可救药的儿子,日子过得可想而知。万般无奈,老人示意三个女孩离开,当然,三个女孩求之不得。
她们走了几十米,惊魂未定时,智障男骑着自行车又追了上来,掠过三个女孩的身子,飞驰了一段路,然后踩下刹车,掉转自行车车头,将车身横亘在公路上。智障男双手交叉于胸,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。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,三个女孩不堪想象。
此时,她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逃之夭夭,一口气的功夫,她们跑到了山顶。
智障男哈哈大笑:“我只是吓唬你们,跑那么快干嘛?你们还是大学生呢,有你们这样胆小怕事的大学生吗?”当然,这只是智障男的荒谬逻辑。
上午十一点钟,在惊恐中,她们结束了走访。周明英一脸狐疑:“这么早就回来了?你们不会是去走过场吧,机会难得,应该认真对待。争取走访一家,就有一家的收获。”夏真打断母亲:“之前,觉得走访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,我们想得太简单了,十个家庭,就可能发生十种状况。”晓舞说:“是的,你看组长家,就跟我们家的情况类似。”秋善感慨:“这种收获非同寻常,两个家庭有着两个家庭不同的悲哀。”周明英说:“我鼓励你们走出去,了解乡亲的疾苦,感受他们的无奈,目的是让你们知道,不是每个家庭都是那么幸福和谐,如今,表面上看家家户户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,但在无奈苦痛中挣扎的家庭不在少数,所以你们不能为了走访而走访。”
周明英的教诲,让三个退缩的女孩,再次坚定了信心。走访磕磕绊绊,她们却愿意坚持。
三个女孩希望了解不同的家庭,过一个有意义的寒假,不辜负周明英夫妇的一片期望,她们愿意通过这样的走访,为留守和弱势家庭带去一丝温暖和安慰。
那天下午,阴雨绵绵,三个女孩暂停了走访,但她们没有闲下来,而是以日记的形式,真实记录了上午走访的所见所感。她们坦诚面对,互相传阅。
这种社会实践,既提升了她们的思想,又丰富了她们的内心。每天都有所期待,那种快乐与满足,前所未有。
有了头天上午的走访经历做铺垫,三个女孩有了安全防范意识。
第二天清晨,她们走进一个三口之家,夫妇俩年近花甲,却养着一个不能自理的脑瘫儿子,儿子口歪眼斜,耷拉着脑袋斜靠在轮椅上。即便是农忙,家里必须留人照顾他,母亲说:“儿子没罪,他活一天,就养他一天。”父亲说:“儿子虽然不幸,但我们没嫌弃过,反而把他当成了宝。”眼前的情景,让晓舞聊以自慰,虽然姜初一下肢残疾了,但他还有行动自如的上半身,以及聪明活跃的头脑。眼前的这个脑瘫哥哥,心智和四肢都处在非正常状态,病魔掳走了他的健康,却赐予了他善良的父母。
她们辞别三口之家时,那位母亲感叹道:“如果我们的儿子能像你们一样健康,现在的他,已经结婚生子了。”那位父亲感叹:“这就是命,我们要认。”三个女孩面对两个深陷无奈的老人异口同声:“你们保重!”
这个不幸的家庭,窒息着三个女孩的心灵,在路上,她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。
为了调节沉重的心情,她们选择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幸福家庭。这是一个组合家庭,男人和女人之前都经历了一次不幸婚姻,因为惺惺相惜,他们走到了一起,共度了六个春秋。男人是泥瓦匠,在离家不远的工地上做工,每天早出晚归;女人任劳任怨,在家赡养公婆,经营地里的庄稼。一双儿女在镇上读初中,继父将继女视为亲生,继母将继子视为己出,一家人和睦相处,从不患得患失。这是一对半路夫妻用无私和宽容诠释的天伦与幸福。
最后一次,三个女孩去了邻队的一个坐落在半山腰的特贫户。
她们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,映入眼帘的是几间低矮的小屋,小屋隐蔽在竹林深处。
尽管时值隆冬,但竹林依旧繁茂。一声凄厉地猫叫声几乎划破了她们的耳膜,三个女孩本能停步,面面相觑后,壮着胆子继续前行。夏真胆怯地问:“家里有人吗?”这时,屋里有了动静,一个十岁光景的女孩从屋里探出头,秋善亲切地问:“妹妹,我们想来你们家里坐坐,欢迎吗?”小女孩没直接应答,而是转过头去对他的爸爸说:“是三个姐姐来了。”小女孩得到爸爸授权后转过头来,“你们来吧,爸爸说欢迎你们。”
小女孩的家境,惊呆了三个女孩,简陋的陈设,一个形同枯槁的父亲,一个娇小但懂事的女儿,还有一只枯瘦如柴却又鬼头鬼脑的猫。
小女孩不失礼节,她用抹布认真擦净长凳,并示意三个姐姐坐下,患有哮喘病的父亲吩咐女儿:“你去给三个姐姐倒杯开水。”他又恓惶地说:“我们太穷了,没有什么可招待你们的。”话音未落,一阵苦不堪言的咳嗽声折磨着他,女儿懂事地靠近父亲,轻拍着他的脊背。三个女孩紧蹙双眉,却又爱莫能助。待那位父亲平息下来,晓舞问:“妹妹,你妈妈呢?”小女孩说:“我没有妈妈了,妈妈前年打谷子累死了,我是爸妈捡来的。”秋善泪眼婆娑:“妹妹,你去给爸爸拿药没?”小女孩说:“没钱拿药。”夏真问:“你的爸爸都这样了,谁来养家。”小女孩说:“爸爸身体好的时候,也会下地干活。”父亲夸赞女儿:“其实女儿干的活比我多,不是我在养她,而是她的养我,这辈子她摊上我这样的父亲,除了苦,还是苦。”父女俩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相依为命,过着苦难深重的日子。
三个女孩摸出荷包里的零用钱,摁在小女孩手里,起身告辞。
向香顺得知那对父女的艰难处境后,决定接济这对父女。向香顺携同全家,他们拎着水果、营养品,并给那个父亲带去了治疗哮喘病的药物。
走进那个家,向香顺大惊,一直以为自己在关注民众疾苦的他不禁反问自己:这对父女怎么从来就没引起我的注意?他们有无数个理由获得民政救助。向香顺抚摸着小女孩:“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?”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:“白丹,爸爸叫白光明。”向香顺说:“多好的名字,你们却过得那么苦,你要主动申报,虽然低保给不了太多,但能为你们松一下脚啊。我得抓紧时间帮你们申报。”那位父亲苦涩一笑:“谢谢你们的不嫌弃,还尽心尽力地帮助我们。”周明英说:“有苦就要诉求,不说就没人知道。如果不是三个女孩走进你们家,还以为你们吃得起饭呢。”白光明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一笑。
回家的路上,一家四口各抒己见,向香顺忧心忡忡:“现在最要紧的事情,一是帮助小女孩上学;二是尽快将这对父女纳入低保,让他们享受国家福利。”秋善说:“解决这个家庭的根本是治愈那位父亲的病。”夏真说:“要改变这些人的命运,需要建立一个扶危济困的机制。”周明英拍手称快:“为扭转父老乡亲的命运,我们一起加油。特别是你们姐妹俩,这白日梦,就依赖你们这代人去努力了。”
三个女孩虽没有“让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大情怀,但她们做到了善始善终,不惜花去二十天,走访大量的家庭,这种体验,对刚刚迈进大学的她们来说,意义非同寻常。
一个家庭,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,以及故事背后的苦辣辛酸。在尊重受访者的前提下,三个女孩将走访的经历和感悟记录下来,为自己、为周明英夫妇、为父老乡亲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。
过年的头天,三个女孩结束了走访,但她们的心还处在亢奋状态,就连新年的第一天都不舍休息,她们充满激情、忘我地修改着日记。
而广州的姜阴富夫妇,春节那天,为了姜初一的生日,也为了报答王野和殷十五一家对姜初一的照顾,他们特意在出租屋里,整了一顿丰盛的午餐。七个人相聚,举杯畅饮,感怀过去,共祝未来。
散席后,姜初一意犹未尽,他动情地对殷存良夫妇说:“元宵节那天是十五的生日,不要忘记请我们。”王野、姜阴富夫妇也随声附和。女儿的十九岁生日,殷存良夫妇不想当回事的,一是为了节约经济,再是免得客人破费。但终究被姜初一将了一军,只好打肿脸充胖子,反请他们一回。
元宵节那天,七个人挤在殷存良的出租屋里。姜初一坐在王野和殷十五的中间,为了促成姜初一与殷十五,王野殷勤有加,他时不时地替姜初一倒好茶,一会儿示意姜初一给殷存良夫妇敬茶,一会儿又示意姜初一敬茶给殷十五,一桌生日酒席,在王野的悉心操控下,倒也其乐融融。
客人告辞后,苏青藤试探女儿:“十五,我从姜初一前段时间在我们家的表现以及今天他看你的眼神中,发现了他对你的一往情深。”十五说:“今天不说这个话题。”十五的回避,让父母深感莫名,他们似乎一直就没读懂过女儿的心事。
在周明英的提议下,三个女孩的日记得以发表,通过这种形式,让更多人可以去了解令人揪心的农村现状。
为避免雷同,三个女孩经过重新编排和整合,一本由她们共同记录的《三个女孩的走访日记》诞生了。一个月后,日记被陆续刊载在了本市的日报上,首载就引起了不小轰动。她们用真诚践行了初衷,用行动让那些足不出户的不作为官员深感汗颜。
在向香顺的关注和奔走下,白光明父女的低保得以落实,白丹免去了学费,重新走进课堂,这对父女的日子,又燃起了希望。
没有比记者的嗅觉更灵敏,三个女孩的非凡经历,对记者而言,具有很强的采访价值,因为三个女孩带给社会的是正能量的新闻效应。
记者兵分三路,分别去了三个女孩的学校进行采访。面对记者的追问,夏真说:“我们不过是共同度过了一个充实而有意义的寒假而已。”秋善腼腆一笑:“我们这样做,是受益于父母的鼓舞,他们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关注现在的乡村。”姜晓舞大言不惭:“没什么可说的,我们只是做了你们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。”
当记者问及姜晓舞的志向是什么时,她随口一说:“如果可能,毕业后,我想回到家乡当一名村官。”
当记者问及夏真的理想时,她斩钉截铁:“回家乡做一名传道受业解惑的乡村教师。”
当记者询问向秋善的抱负时,她淡然一笑:“回老家当一名医生,方便家乡人民寻医问药。”
身处三地的三个女生,因为共同亲历了寒假走访,尽管她们所学的专业异样,但她们却有着共同的愿望,就是将理想交给家乡,而不是都市的繁华。
向香顺夫妇通过电视,观看了三个女孩被采访的新闻,夫妻俩骄傲地相视一笑,周明英调侃向香顺:“依我看,你那改变家乡面貌的白日梦,只能依靠这三个女孩去完成了。”向香顺顿了一下:“错,还该加上我们的小女儿向冬美,说不定她哪天就衣锦还乡了呢?”周明英感叹,“万事皆有可能,不,是完全可能,冬美少时给我的感觉就是个有大出息的人,她身上有着夏真和秋善身上的全部优点,应该比她的两个姐姐更优秀。”向香顺说:“如果这两个白日梦都实现了,我们死而无憾。”周明英振振有词:“祝福冬美!祝福我们自己!也祝福我们的三胞胎女儿!”
晓舞电告姜初一:“哥哥!你知道吗?我、夏真和秋善的走访日记在报纸上发表了,记者还分别到学校采访了我们,我们上报纸了,还上了电视的新闻头条。”姜初一当头一棒:“什么?你们上电视!别人吧,你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?你就给我瞎编故事,把我当白痴吗?”晓舞嗔怪:“典型的羡慕嫉妒恨,不跟你说了,话不投机半句多。”姜初一连忙恭维:“恭喜贺喜!伟大的姜小姐!你们真的了不起。”晓舞说:“我告诉你,一是让你高兴,二是激励你。你知道吗?这次走访,我们认识了那么多比你还不幸的人,所以你必须坚强。”后一句话,姜初一觉得有点画蛇添足,他反驳道:“你觉得我不坚强吗?我够坚强的了。”
王野从姜初一口中得知晓舞的消息后,偷着乐了好一阵,他拨通晓舞住宿的电话:“恭喜你!听说你们上新闻头条了,还发表了日记,听见了吗?不甘平凡的姜晓舞,我在隔空为你鼓掌。”王野的掌声和赞赏,晓舞心花怒放。虚荣心得到满足,也是一种幸福。晓舞说:“谢谢你的分享,如果你在跟前,我想给你一个热烈的拥抱。”王野受宠若惊:“仅仅是想拥抱我吗?”晓舞说:“一个拥抱足矣。”王野挑逗:“嗯……一个拥抱远远不够,我奖励你一个缠绵的香吻。”晓舞娇嗔:“就不能说点别的,三句话不离本行。”王野答:“当然不能,我们是恋人,机会难得,说点情话又何妨。情话是属于恋人的,属于我们的,难道你不喜欢调情?”晓舞没来得及陶醉王野的情话,一个打电话的女生,火急火燎地赶来,晓舞难为情地打断王野:“不好意思,同学要急用电话,我挂了。”王野意犹未尽地放下电话。
夏真几乎忘记了那天对组长的承诺,两个月后,她才想起给母亲打个电话:“妈妈,你要记得给云竹姐打个电话,组长希望在有生之年,云竹姐能去看看他。我居然吃了雷,差点忘了。”周明英电告云竹:“姑娘,如果你有空,就抽时间回来看看组长吧。”云竹没有推脱:“那我明天回来。”
云竹像往常一样,首先直奔周明英家,去组长家的路上,周明英便关心云竹的婚事了,“姑娘,有意中人了吗?女大不中留哟。”云竹羞涩低头:“没有。”周明英鼓励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每个人都要面对的。”云竹有些自卑,也很茫然:“像我这种条件,没人瞧得上,舅舅的杂货店半个月前就关门了,门面马上面临拆迁。现在另谋生路挺难,主要是房租和转让费难以接受,加上我们自身家底薄,经不起失败,我又没有一技之长。舅舅、舅妈鼓励我去外面打拼,但又不知去哪里?”周明英灵光一闪:“姑娘,别担心,我帮你过问一下,如果事情能落实,就打电话通知你。”云竹求之不得。
走到组长的坝子边,只见组长在老伴的搀扶下,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晒太阳。云竹与周明英的出现,让激动的组长忘记了自己是个半身不遂的病人,一个趔趄后,因为老伴的力量不够,组长四仰八叉地摔在坝子上,三个人惊吓之余,共同合作,小心翼翼地将组长搀扶起来,云竹体贴地为组长拍下尘土,然后与周明英搀扶着组长坐在椅子上。总算虚惊一场,组长毫发无损。
组长坐定,惊喜地打量着云竹:“我就是随口跟夏真说了一句想见你的话,没想到你果真来了。姑娘,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?找对象了吗?”云竹看了看周明英:“我在指望你和周阿姨给我做红人呢。”周明英说:“缘分自然会来的。”
组长老伴说:“你们陪组长说话,吃了午饭再走。”周明英起身推辞:“不用了,我准备好了的,就不给你们添乱了。”组长苦苦挽留:“吃了再走,云竹来一次不容易。”云竹说:“下次再来吧,两位老人家,我们走了,有机会再来看你。”
在路上,云竹和周明英都很沉默,面对彷徨的云竹,周明英想:我必须要帮上她。回家后,周明英顾不上做饭,迫不及待地给苏青藤打电话:“青藤,看你能不能帮云竹,云竹现在无事可做,她舅舅和舅妈的生意没做了,他们鼓励云竹出来挣钱养家,你能托人帮忙最好,如果能给云竹找个男友更是好上加好。”
周明英的托付,苏青藤不能不闻不问,因为周明英在他们深陷困境的时候,不遗余力地搭救过他们,这份恩情终生难忘。既然周明英为云竹的出路已求上自己,不看僧面,也得看佛面。
苏青藤跟殷存良时,殷存良忽然提醒苏青藤:“如果云竹有运气,她来广州可一举两得。”苏青藤莫名地打量着殷存良:“何来一举两得?”殷存良呵呵一笑:“那时,我们背井离乡来广州,是小老乡搭的手。尽管小老乡混得不错,但还是因为个子矮小,终身大事至今悬而未决,也就是说,他现在还是单身。”苏青藤欣喜若狂:“这分明就是老天在成全。”
那天晚上,殷存良夫妇找到小老乡,将云竹目前的处境和盘托出后,很快获得了小老乡的欣然回应,“不瞒你们,我在亲戚朋友的鼎力支持下,正在筹建一个服装加工厂,建成后,需要大量招人,如果你们愿意,到时也可以来帮我。如果云竹会点缝纫技能,那再好不过。”苏青藤激动万分:“不会可以学呀,叫她立即去学。”小老乡斩钉截铁:“到时叫她来就是了。”殷存良强调:“云竹是单身女子,如果你们有缘,我们想做一回红娘成全你们。”小老乡不失大方:“祝福自己吧,但愿这次是‘有缘千里来相会’,让你们、云竹和我都能得偿所愿。我的梦想是找个贤妻,协同我成就一番事业。”苏青藤喜笑颜开:“梦想就在你的眼前,惟愿云竹的到来,给你带来一生的好运。”小老乡陶醉地竖起两个大拇指,做春风得意状:“如果云竹是个好女人,她将为我的人生增添光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