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红梅||散文《石·路》

来源：四川文学网作者：赵红梅发布时间：2020-11-16人气：

我是一块石头，没有出生在海洋之岸，没有华丽的外衣；没有出生在繁华的都市，没有高贵的身体；我只是茫茫大山深处一颗不起眼的丑石，在一次地震过后与家人分开，独立了门户。身边光秃的地面冒出了小草，树苗。后来，有了参天大树，荒原变成茂密的森林。

有一个漆黑的夜晚，下着蒙蒙细雨，一个老翁背背篓，走到我附近，突然脚下一滑，摔倒在地，背篓里的稻谷倒了一地。老翁手忙脚乱地满地刨土，一把一把捧起和着泥巴的稻谷，好像捧起的是一颗颗珍珠。我袖手旁观地站在一旁，想上前帮忙，但是我怎么也移不动脚。只能目送一瘸一瘸的背篓在黑夜里越走越远。

过了很久，村边开始修路了，把我很多好朋友抬到了路边，为这伟大的工程添砖加瓦，有的没站住脚，滚去了更远的山沟，没了音讯。而身体庞大的我，被村民们掏了一个洞，装上粉末，点上火，突然，一声巨响，有了很多个我。他们用各种工具凿开、分割，从此我有了更多兄弟姐妹。我最后被一群人推到了路边，听他们说：这石头光滑体面，就放在这里，可以挡风，太阳出来时还可以晒晒东西，很方便。

于是，我搬了家，住在了新的地方，旁边有了一条泥土公路。路沿有日夜守护的兄弟姐妹。有一天，村里的一个小伙子骑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从我身边路过，引来了很多村民围观，大人小孩都笑得合不拢嘴，从此村里有了第一辆车。过年时，尽然有个黑色的小汽车沿着山路爬上了村里，听说那是老李家外出务工的大儿子回来了，还带回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外地小媳妇。那日，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涌向老李家,赞扬的话不绝于口：“老李啊，你这命可真好，儿子有本事，有新车啦，还娶了个这么洋气的媳妇儿......”

可是，每次大雨过后，这条土公路就变得沟壑纵横，满目疮痍。有几次那个骑红色摩托车的小伙子差点从我身边摔下山沟，幸好摩托车被一颗大树拦住，才没闹出人命。日子就那样日复一日地过了一天又一天，一年又一年。一日，村里的大喇叭传来熟悉的声音，通知全村人民在村委开会。“咱们村争取到了资金，下个月就修水泥路啦，大家伙要支持工作，多参与，出出力，我们希望村真有希望啦。”

不多久，我看到一辆超大轮子的车离我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，好像弱小的身躯可以顿时被他压扁、碾碎。被他碾压过的道路变得乖巧平顺，没了昔日张牙舞爪的狰狞。水泥路修到我身边时，下雨了。大轮子终于有了休息时间，他威武的身体靠在我身边，不一会儿就伴着雨声睡着了。我听到他说梦话：“这水泥路可真难弄，我还是喜欢柏油路，不用那么费劲。”柏油路？柏油路是什么？还能比水泥路更好？

大轮子走后，村里各种车辆越来越多，楼房也越来越多。那些破旧的瓦房被贴上一张标签，写着“精准扶贫户”的字样。村里时不时有外面的人送来慰问品。那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奶奶隔三差五收到一些日用品，有个帅气的小伙子经常陪她聊天，手里还记录着什么，家里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清。

终于，大轮子离开8年后，他曾经梦里说的柏油路在我们村实现啦。那天，我再次看到大轮子，只是他的衣裳不再是黄色，而是红色的外衣，上面印着五星红旗，在太阳的照耀下，闪闪发光。

作者简介:
赵红梅，一枚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90后，想要诗与远方，也想要温暖安稳的家。散文、诗歌等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媒体。